“大抵是陛下吩咐了什么吧。”姜令音淡淡说着,心里也在猜测。
若是晋位,应当不需要借淑妃来开这个口;可除了晋位,扶喻还想给顾静姝什么呢?
宫权吗?
顾静姝在昭和宫一待就是一整个上午,临近午膳,姜令音才见她回到怡和殿。
与此同时,顾贵仪在跟着淑妃娘娘学习处理宫务之事的风声也传了起来。
陛下尚未立后,晏平元年礼聘入宫的六位贵女中,萧妃最为得宠,淑妃则代学凤印,管理后宫。
虽说逢年过节或是有时候会有瑾妃和诚妃在旁协助,但宫权一直被淑妃紧紧攥在手中的,从未分出去过。
顾贵''何德何能,竟越过了这几位娘娘,分走宫权?
瑾妃和姜衔玉在听到这消息时,都有一刹的失神,但很快她们便调整了自己的表情,约束起自己宫里人的嘴巴。
这若是陛下的意思,她们岂能置喙?
即便是捕风捉影的谣言,她们也不能任其放纵不管。
总之,在圣谕未下达之前,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。
冬灵也跟着小脸皱巴巴地说了几句:“不过是贵仪,陛下就让她处理宫务了......”
姜令音眸中浮现出几缕难辨的神色,扶喻在顾静姝身上,的确是费了心思的。
但她同时也知道,在这份心思中,份量最重的是苏家,其次是苏穆清。
姜令音不知道扶喻对那位苏大人是多么信重,但她知道,如苏大人这般的臣子朝堂上或是京城中并非完全没有,但扶喻为何只表现出对苏家的偏宠呢?
唯一可以解释的是:苏家人丁凋零,门第已有衰落颓败之势,苏穆清又并非苏家亲生子,恐怕难以支撑起整个苏家。可以说,是扶喻最好的施恩对象。
认识苏穆清之后,姜令音就着人调查过苏家,再结合今年扶喻让顾静姝入宫一事,足以让她窥见一丝端倪。
只是她很好奇,扶喻能因此做到什么份上。
对于顾静姝,他会像是对淑妃那样吗?
冬灵见自家主子没什么反应,不由地有些挫败:“主子不担心吗?”
姜令音瞥了她一眼,“我担心什么?宫权又不是我的?”
扶喻现在能给顾静姝宫权,却不会给她。这一点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她和顾静姝要走得并非是同一条路。
顾静姝的身后会有人为她保驾护航,可她却是孤身一人,没有依靠。
所以,她完全不想和顾静姝有过多的交流。
这种人生,让人羡慕,却并非是她想要。
假使扶喻现在就给她宫权,这权在她手上又能留多久?
无资历,无高位,如何服众?
这对顾静姝来说,同样也是一种考验。但和她不同的是,顾静姝有支撑她的底气。
宫里人心叵测,明箭易躲,暗箭难防,焉知无权非福?
姜令音心里一直很清楚,自己当下想要的是什么,最重要的又是什么。
所以,她一点儿也不羡慕。
有顾静姝学习处理宫务之事在前,十一月中旬,姜令音晋为婉仪的消息在宫中便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。
但她是再次越级晋位,对于很多嫔妃来说,仍是瞩目的。
毕竟比起遥不可及的宫权,晋位是代表着实实在在的圣宠。
熙和殿众人簇拥着姜令音,一片欢声笑语,来往恭贺送礼之人也络绎不绝。
姜衔玉照例派兰汀送来贺礼,比起上一次,这回兰汀对她的脸色僵硬了许多。
姜令音视而不见,收下贺礼便让人送她离开了。
她无意与姜衔玉上演一出姐妹情深,如此这般普普通通保持下去已经足够。
她这样想,旁人却并非如此。
关于送礼??
高位嫔妃常派宫中得脸的宫人来送,用的词是赏赐;低位的嫔妃有时则会亲自上门,以示恭敬。
兰汀之后,汪宝林带着贺礼亲自来到熙和殿。
“诚妃娘娘待令婉仪真好。”她略带艳羡地看着堆在院子里的贺礼,扭捏道,“妾身却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令婉仪。”
姜令音懒得与她这种人交谈,只淡淡道:“都是贺礼,贵重在于真心,而非价值。同是后宫嫔妃,汪宝林何必自轻自贱?”
汪宝林似乎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,脸色顿时通红一片。
她咬着唇:“令婉仪是觉得妾身低贱,送的贺礼也低人一等吗?”
她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。
姜令音听笑了:“汪宝林若是偏要这样想,便当我是这个意思吧。”
汪宝林面色闪过一抹难堪和屈辱,姜令音以为她会愤而离去,不想汪宝林很快神色恢复如常,继而若无其事地道:“妾身来给令婉仪送礼,令婉仪不打算请妾身入殿喝一口茶吗?”
姜令音打量着她半晌,眼中掠过轻微的冷意。
汪宝林自以为掩饰地很好,但令音还是从她身上看出了局促和紧张,以及不易觉察的欣喜和激动。
那么,她打的什么算盘显而易见。
姜令音偏过头,吩咐一声:“冬灵,给汪宝林上茶。”
汪宝林跟着她进入正厅,小心翼翼地坐上了椅子。
她环顾了一下屋内的装饰和摆件,满眼羡慕:“陛下真是宠爱令婉仪。”
姜令音眼眸微垂,把玩着自己的蔻丹。
杪夏为她染的凤仙花汁儿已经有些褪色了,该重新染了。
姜令音不搭理她,汪宝林却也不觉得气氛古怪,自言自语说了一会儿,才被冬灵上的茶水堵住了嘴。
她呷了一口,问:“这茶,应当也是陛下赏赐的吧?”
姜令音还没说话,冬灵便笑着道:“汪宝林这都能尝出来,想来是经常喝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