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聿礼听到她这又有些客气的话之后,挑眉笑了一下,轻声说了一句:“是有些麻烦。”
“......嗯?”洛施一头雾水,“你说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周聿礼轻描淡写地揭过,把碗推到她面前,“先喝小米粥。”
周聿礼实在是有些妥帖过分了,就连勺子都塞进了她的手里。洛施刚舀了一句小米粥,余光里忽然出现一道粉色。
洛施看去,在看清是什么东西之后神情微微怔住。
只见不远处的灶台旁,摆着一只玻璃浮雕花瓶,花瓶里插着的正是那束言初送给她的粉色郁金香。
洛施一脸懵地看向周聿礼,“这个花是…….……”
周聿礼也跟着扫了一眼,很快就挪开视线,脸上神情淡了些。
昨天周聿礼捡起这郁金香走到垃圾桶前本想直接丢掉,实在是碍眼。结果却还是带了回来,还拿回来找了个花瓶插上。
做完这一系列的操作,他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,居然把别的男人送她的花收回来插好。
在想要就这么丢出去的那一瞬间,周聿礼只是觉得如果他丢了这束花,她一定不会高兴。
毕竟,尊重是最基本的。
这束花不属于他,也不应该轮到他来处置。
而且他现在还没有资格管。
他愿意给她所有的尊重,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。
周聿礼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,问:“你喜欢什么花?”
“……...…怎么突然问这个?”
周聿礼垂着眼睫,强调了一遍:“作为你朋友送给你的花可以留着,但是这是最后一束。”
洛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。
“下次我不会这么做。”周聿礼看着洛施,语气平静又直接,“以后你的花都有我来送??你也只能收我的花。
这是周聿礼第一次对她说这么直白,又充满占有欲的话语。
洛施愣住,不自然地眨了眨眼,迅速埋下头开始喝小米粥。
周聿礼不紧不慢地扫了洛施一眼,目光落在她有些泛红的耳根上。
他很轻地勾了下唇,又慢条斯理地替她舀了一句水蒸蛋放进她的碗中,他问:“听到了吗?”
“………………嗯?”洛施支支吾吾地回答了一句,“啊,我听到了。”
吃完早餐之后洛施回公寓换了一套新衣服,简单的圆领内搭和一件深蓝色Loro Piana针织衫外套,再搭配一条浅色修身的牛仔裤,头上还戴了一顶同品牌的黑色贝雷帽。
再出门时,就看到周聿礼倚靠在楼梯旁等她。
比起穿着日常休闲的她来说,他今日穿得格外正式。
他穿着一袭正式的黑色高定西装,白色衬衫外是黑色西装马甲,修长双腿包裹在质地极佳的黑色西裤里,一双男士手工皮鞋一尘不染。
他的衬衫袖口往上卷起,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臂,透着青筋的手腕上戴着一枚银色机械腕表。
他还抓了头发,比起往日慵懒休闲的穿搭,他穿西装的样子更让人瞩目。他就那样站在那里,俨然是一幅俊逸翩然的贵公子模样。
好苏。
洛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。
她走到他身边时,他已经很自然地伸出手接过她的琴盒。
…………..就好像是已经很熟练了一样。
可是紧接着,他又再次伸出了另外一只手。
洛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,看到他无声地挑了挑眉,像是在示意她。反应过来之后,洛施红着脸牵住他的手,还小幅度地轻轻晃了下。
周聿礼唇边这才露出满意的笑。
周聿礼开车把她送到学校门口,下车前又俯身过来帮她解开了安全带,细心体贴到了极致。
洛施软声说:“谢谢你送我来学校,那我先进去啦。”
他应了一声,却又在她打开车门前,再次叫住了她:“施施。”
“嗯?”
洛施转头时,周聿礼倏然欺身而上。
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,却只听到一声愉悦的轻笑声。
………………他并没有吻上来。
洛施有些羞恼地红着脸睁开眼看他。
他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,眼底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,低声询问她:“这两天我要去意大利一趟,等我回来?”
洛施有些诧异,“意大利?”
“嗯。
洛施又好奇地问,“是要去出差么?”
她只听周文蕙说起过周聿礼在巴黎有自己的公司,但是却不知道他是从事哪个领域的,她也从来没问过。
“不算出差。”周聿礼看着她,忽然停顿了一下,“要处理一些重要的私事,昨天没能陪你吃饭,等我回来补上?”
重要的私事?
洛施更压不住内心的好奇,再次抬眸看他却撞进了那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里。他此刻的眼神之中却比以往多了些许她看不明白的晦暗情绪。
“施施?”他在耐心等待她的答案。
洛施这才回过神来,眼睛如振翅的蝴蝶般轻轻颤抖。她看着他,很轻地点了点头,“我等你。”
气氛渐渐变得暧昧起来。
洛施忽然觉得有些热,她急忙开了车门,下车之前又说了句“你开车慢点”才匆匆转身进了学校。
周聿礼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,唇边弯了弯,直到看着洛施走进学校之后他才驱车离开。
车子一路开到了La Défense商务区,这里位于巴黎主轴线的西端,也是巴黎都会区中摩天大厦最多的地方,玻璃外墙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。
周聿礼乘着专人电梯直达位于38层的办公室,也是周氏旗下在巴黎地区的分部公司。
“3”、“8”跟粤语的“升”、“发”谐音,所以当初周氏直接买下这一整层作为巴黎地区公司的核心办公区域。
周家的商业版图横跨全球数十个国家和领域,其中有一半的业务都集中在欧洲,其余的则集中在港岛岛内。
周聿礼自己在维港还有一个私人的风险投资基金,有专门的商业精英在负责管理。
周聿礼从法国商校毕业之后就去漂亮国读了MIT,用三年学完四年的课程,最后双学位毕业。
除了近乎完美的学历之外,他商业洞察力也很敏锐??
早在前两年前他还在校时就投资了一款网络会议软件,但那时候这个软件的发展并不好。但自从Covid爆发后这个软件就开始被广泛应用,销量也随之水涨船高,市值开始突然暴涨甚至最后达到了几百亿美金。
周聿礼本人持股比例约为7%,最多的时候,光是这些股票的市值就超过了三十亿美金。
到此,他甚至可以就此真正地像传闻中说的那样??
“周家那位二少爷在法国长居,沉浸声色犬马,对继承家产没丝毫兴趣。”
公司的前台叫Marine,是法国人,她在看到周聿礼来公司时也感到颇为意外。
她在这里工作两年了,公司氛围一直很好,管理制度完善且分工明确。
最重要的是待遇十分优厚,福利也很齐全。每个月有八天的远程工作时间,每年27天带薪假,甚至公司还会送桥假etc。
公司都是来自各国的精英,都觉得他们这位来自港岛的年轻老板很神秘。公司里的日常事务通常有特助在协助打理,往日里大多数时间只有重要会议时才会在公司里亲眼看到他本人。
周聿礼微微点头和Marine打了个招呼,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
他的办公室视野绝佳,玻璃窗外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,他刚坐下不久,Marine就已经迅速倒了咖啡进来。
她很专业也很有礼貌,没有多问多看,只是将咖啡放在桌面上就离去,妥帖地关上了门。
周聿礼也在此时接到了裴瑜的电话,“妈。”
裴瑜问:“这两天带着团队的人考察场地,港岛还有事今晚我就飞回去了。过段时间就是你的生日了,今年有什么计划?”
其实裴瑜每年快生日的时候都会问他这个问题。
但他对过生日并没有什么兴趣,往年都是许廷深他们几个借他生日的名义到处玩,去年在巴哈马海钓,前年在采尔马特滑雪。
周聿礼的脑海中浮现出洛施的脸,他唇边是不易察觉的笑意,语气却还是如常,“没什么计划,到时候再看吧。”
裴瑜听后停顿了一会儿,不经意地问:“还是和廷深和小蕙几个一起?”
“嗯。”
裴瑜也没有多说什么,在挂电话之前最后说了一句:“下次见你应该也要到过年了,今年早点回家过年。”
挂了电话不久周聿礼又快速签了一些特助拿进来的文件,后又打了一通电话给了许廷深。
许廷深恰好就在附近,没多久就赶来了。他推门进来时,看到慵懒靠坐在沙发椅上的周聿礼,也有些意外。
“嚯,今天穿西装了,这么正式。”许廷深调侃道,轻车熟路地在单人沙发上坐下,“怎么了,找我什么事?"
“这两天有空?”
“有啊。”许廷深爽快应答。
周聿礼直入主题,“你叔父近来身体如何?”
许廷深的继父是意法混血,他的叔父则是享誉国际的制琴大师,克雷莫纳人。
而其家族也是最早制作小提琴的家族之一,家族世代都从事的制琴工艺,甚至早在18世纪就在巴黎成立了家族作坊。[1]
他曾在巴黎举办小提琴拍卖会,一把琴的售价最高可达1000万欧元。
许廷深听到这也愣了一下,“你问他老人家干什么?”
他叔父脾气古怪,不是个和善的小老头,就连许廷深去拜访,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。
“我想上门拜访。”周聿礼停顿了一下,补充了两个字,“买琴。”
“买琴?”许廷深微微皱眉,“你想收藏?你什么时候对琴感兴趣了?那几把名琴早就被拍卖走了,现在可没有第二把Lady Blunt给你买了。知道你钱多得没地花,但是你又对音乐领域不感兴趣,买回来也是放着吃灰。"[2]
说完,许廷深忽地停顿了一下,意识到了什么,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周聿礼,“??你要给她买琴?”
周聿礼只是平淡地应了一声,“嗯。”
“等下,你买琴做什么,求婚?不是吧,你速度这么快?”许廷深还处在震惊的情绪之中没有回过神来。
周聿礼听到那两个字,像看傻子一样冷飕飕地瞥了许廷深一眼。
“对对,你拍拖都没拍。噢,告白?我昨天去了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,酒喝多了。现在脑子里还是懵的。”许廷深揉了揉眉心,又想到什么,“嘶??我跟你说,那老头做的琴都是要拿去拍卖的,没到拍卖会之前我估计他不会卖给你的。
周聿礼却答非所问:“快去快回,我答应后天要陪她吃饭。
“…………”许廷深气笑了,“不是,我刚说了他不好搞定的。”
“所以呢?”周聿礼此时却已经站起身,淡定地拿起车钥匙,懒洋洋地说了一句:“我可以加钱。”
许廷深此刻想打人的情绪达到了巅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