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5、第 45 章(2 / 2)

谢无恙穿着单薄的道袍,在皑皑的雪地里,不知跪了多久,头顶和肩上都落了一层薄雪。

“师父,她怎么样了?”见秦不眠出来,谢无恙焦灼地抬头问。

他的膝盖因跪的太久,被冻得麻木,但远不及他心里的兵荒马乱,在看到小姑娘昏倒的时候,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,手脚生寒,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
"Z*......"

秦不眠摇头,心里亦有些不是滋味。

他方才看见小姑娘躺在床上,还在不断地呓语,全身冒着虚汗。

这么小孩子便要承受神识损伤之痛,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发生。

“师父,我不是故意伤她,我无法控制那条白蟒......”

年幼半大的孩子双手紧握成拳,愧疚地低垂着脑袋,一滴滴热泪滚进雪地里,烫出一粒粒的浅坑。

他按照先生说的步骤凝出神相,但那白蟒完全不听他的使唤,一见小姑娘的烬花,便被它散发的气息牢牢吸引,就如同看见了垂涎已久的食物,想要将其一口吞吃入腹。

在察觉到白蟒的念头时,他竭尽全力以神念相阻,却还是叫那白蟒得逞,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凝结出的神相吞吃了她的花瓣。

秦不眠低头看着跪在雪中的徒弟,眼里并无责怪之色:“为师知道,你尚且年幼,无法全然掌控神相之力,你非故意为之,不必过于自责......”

听着师父安慰的话语,谢无恙心里并未好过一点。

他恨自己,恨他的神相。

为什么偏偏伤得是她…………

为什么偏偏伤了在这个学宫里唯一对他释放善意的小姑娘。

难道,他所重所念之人,都注定要受他所累,一个个离开他吗?

尚且年幼的孩子抬手擦了擦眼睛,朝着秦不眠磕了个头,嗓音夹杂着一丝压抑的哭腔:“师父,您毁了我的神相吧。”

这种会伤人害人的神相,不如毁去。

年幼的徒弟跪在雪地里哭着求他毁掉神相,秦不眠心下动容,抬手拂去他肩上的薄雪。

“傻孩子,你不想修道了?神相岂是说毁便毁的。”

“神相并非害人之物,相反,它力量强大,能保护你最珍重之人,就像动用一把锋利的剑,对外伤敌,对内伤己。”

“你要学会掌控它,而不是舍弃它……………”

年幼的孩子依旧紧握双拳,跪伏在雪地里,不知听懂还是没听懂。

秦不眠叹了声气:“但无论如何,那小姑娘到底是因你而神识受伤,你便在此处跪到她清醒过来,再给她当面赔罪。”

“......是,师父。”

茫茫的飞雪里,年幼的身影岿然不动地长跪殿前。

他跪了三天三夜,那场雪也不间断地下了整整三日。

积雪快要将他幼瘦的身形淹没,谢无恙的面颊已经被冻得没了一丝血色,睫羽上也沾满了碎雪,几乎把他冻成了雪人。

在他意志昏沉,神思恍惚之际。

忽然听到殿里传来女孩微弱的哭声,哭着喊疼,要娘亲抱,伴随着女子心疼的轻哄声,哭声渐轻。

跪立雪中的身形长松了一口气,继而像是失去了支撑,面朝雪地,直直地栽倒过去。

不久之后,殿门从内打开,体力耗尽地谢无恙勉力的睁开眼,看到一截女子的裙摆从殿内走出,下了台阶,走到在他面前停下。

“你就是伤我女儿之人?”嗓音居高临下,带着明显的怒火和冷意。

谢无恙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,见他不答,强盛的灵力包裹女子五指,伸手便要朝着他的后脑袭去。

秦不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
“芷音,你要做什么?”

“我女儿的烬花花瓣被他的神相吞了,我自要刨开他的灵府,取回花瓣!”

“他刚凝出神相识海,你这样强行打开他的灵府,他会神识崩溃,变成痴傻不说,连命都未必能保住!”

“那又如何?难道我女儿就该遭此劫难?少了一片烬花花瓣,她以后修炼之路要难行数倍!”

“我徒儿并非有意为之,即便如此,也不能取他性命!”

俩人彼此僵持着,谁都不肯退让。

“芷音,一定要这样吗?”

良久,秦不眠长叹了一口气,开口道:“我答应你,等无恙长大一些,灵府稳固时,我会入他的灵府取回花瓣,还给你女儿。”

见面前之人不应,他朝她走近一步,低哑的嗓音有些许黯然和苦涩:“你我相识多年,如今却连这点信任也无吗?”

女子沉默片刻,终于松了口,冷冷道:“秦不眠,算我欠你的,今日饶了他。待日后你徒儿长大成人,你若食言不还花瓣,我照样会刨开他的灵府,取回本来属于月月的东西!”

“另外,我的女儿不可能再和此人同窗共学,让他滚出无涯学宫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