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、第 58 章(1 / 2)

这个不要脸的人,居然趁她不备,做出这种事来!

苏月气得直咬牙,一把捂住了嘴,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,“你怎么又亲我!”

对面的人很无辜,“什么叫又亲你?上回是你亲的朕,辜娘子。这回朕为了安慰你,让你不要太过羞臊,才回亲了你一下,你可不要不知足。”

话虽这样说,黑暗中还是红了脸。

他们这算确定关系了吧?亲来亲去,还有任何理由否认吗?他到这时才敢相信一切都是真的,中晌太后派人过来通禀,说辜家答应求婚了,他一时愣在那里,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。

辜家夫妇奉召入掖庭,本以为只是太后善意的会面,打好关系而已,不想老母亲竟是如此雷厉风行的人,头一次见面,就快刀斩乱麻敲定了此事。是上天眷顾他吧,本来还在为昨日马车里的种种感到难堪,结果转过天来,他与她变成名正言顺的

了。那么被她亲也好,被她摸也罢,都是理所当然的,就算是即刻献身,他都不带半点犹豫的。

同理作为婚姻的另一方,她也一定觉得自己是属于他的,些微的亲密举动,是促进感情的良方。

皇帝自我开解过后,很快把她的不满归为了害羞。女郎脸皮薄,娇嗔抱怨两句太正常了,并且他也很为自己的机灵感到骄傲,居然能在光线如此不明朗的情况下,精准找到她的嘴唇,就像倦鸟归巢。

反正那唇瓣和他记忆里的一样,又香又软,隐隐还带着点甜。美中不足在于没敢过多逗留,害怕她又捶他。毕竟婚事只是口头上说定,大礼没过,婚书也没交换,他纵然再爱不释手,也不能太放肆。

不过回味再三,心花怒放,他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,觉得心都要蹦出来了。

朦胧中看见她站起身,似乎是要点灯吧!他有点不自在,出言阻止,“暗处呆得太久,适应不得太亮的光。你我就这样说话,有夜色掩护,朕的胆子才能大些。”

苏月起先还有点恼他,听他这么坦率,不高兴的劲儿就消散了。原来他也需要夜色壮胆,刚好她也一样。

她支吾了下,“内敬坊的排演刚结束,官舍内外有人来往......我不是想点灯,是想关门。”

早说啊,话音方落,他飞快起身关上门,又很快坐回来,沉声道:“好了,这下你可以对朕为所欲为了。”

这人自以为是的毛病,这辈子怕是治不好了。苏月早就习惯了,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失当。

遥想当初,他在徽猷殿里犯病,她受命去照看他,当时为表清白,开窗不算还开门。现在呢,短短三个月罢了,说话得关起门来,不单是因为他夜访被人发现了不好,更是为了防止他做出刚才那样的蠢事,不小心落了别人的眼。

其实太后说得没错,人的心思会随际遇改变。她还记得前几天自己打定了主意,要做此人得不到的女郎,谁知才过了几天,亲事都定下了。

定下了,倒也不后悔,人要懂得审时度势么。人家非让你做皇后,你以死相争,也太不知好歹了。

只是说好的先过五礼,他是否也没有异议呢?丑话说在前头,比现上花轿,现扎耳朵眼儿好。

于是问他,“婚期的事,太后与你说了吗?我没想立时成亲,我还有许多想法没有实行,陛下等得吗?”

他倒是很开明,“朕已经等了四年,不在乎多等一阵子。你先去做你想做的事,朕与太后也说过,让你先做自己,再来做朕的皇后。”

他这么大度,苏月反倒愧疚了,“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?陛下对我,好像太宽容了。”

皇帝听得发笑,“朕这人,难得宽容,把仅有的宽容留给枕边人,不是理所应当的吗?”

张嘴就是枕边人,这近乎套得令人费解。苏月别扭地提醒他,“在我面前胡言乱语就算了,出去不能同别人说起。”

皇帝问为什么,“难道朕向着谁,需要偷偷摸摸吗?”

他是根蜡烛,不点不亮。苏月道:“还没成亲,不能说成亲后才能说的话。君子当发乎情止乎礼,你就算再爱慕我,也不能明目张胆把偏爱做在脸上,您可是大梁万人之上的皇帝陛下啊。”

啊,爱慕她。他这才想起来,两个人每每为究竟是谁爱慕谁,而绞尽脑汁构陷对方。但到了此刻,他忽然觉得所谓的面子已经不太重要了。被拒婚后仍旧放不下的从来都是他,就算他多次死不承认,事实也如秃子头上的虱子,一目了然啊。

不挣扎了,他认命地说:“言之有理,朕爱慕你。”

这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表白,让苏月有点回不过神来。震惊之后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,她何尝不知道他喜欢自己,不过从来不肯承认,他就是根阴沉木做成的棒槌。

无人得见处,她的唇角悄悄仰了起来,“那说定了哟,婚期再议。”

他“嗯”了声,很有男人一语定乾坤的魄力。

毕竟来前,太后已经同他谈过这事了,太后语重心长说:“阿娘上了岁数,不知还能再活几年。有生之年娘想看见你们拜堂成亲,开枝散叶,珩儿,你能答应为娘吗?”

他素来孝顺,安抚太后,“您无病无灾,定能长命百岁的。太医院近来新募了几名好太医,明日让他们轮流为阿娘诊脉。”

太后有点苦恼,“我说的是这个吗?我在说你们成亲的事,你同我扯什么太医啊?”

他当然知道母亲的意思,掖着两手,正色道:“前阵子朝中也有臣僚催促儿早立皇后,朕许诺过他们,三十岁前定会生儿育女的。阿娘莫急,儿今年二十七,还有三年…………”

把太后气得头昏眼花,原来立春之约是敷衍老母亲的,他和那些大臣另有章程,一下子又延后三年,找谁说理去?

太后说:“权珩,我没你这样的儿子,但你爹是你亲爹。下回上太庙祭拜他,多磕两个头,就说你继承了他的衣钵,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。”

太后可说气得够呛,本来打算让他和苏月好生商量,必要的时候再使些小手段的,结果他半点也不着急,甚至又给自己放宽了年限。

所以必须给他下最后通牒,“明年惊蛰之前,你须得给我一个说法。我已经多宽限了你一个月,你若是再拖延,这掖庭我也不住了,搬到太庙去,日日哭你那死去的阿爹。''

皇帝只得赔笑答应,先敷衍过当下,后面的事可以再作打算。通常来说母亲都是极好打商量的,且太后也不是那么守旧的人,就算自己不擅哄骗女郎的顽疾随了高祖,永不言败的精神,不也深得太后的真传吗。

总之很欢喜,订婚之外无大事,再也不必担心苏月两眼炯炯,一只看表忌,一只看权弈了。

“太后定好了日子,本月二十八过大礼,到时候朕亲自去。”背光而坐的皇帝,回忆起往事很有些唏嘘,“还记得你向朕讨章子那回吗?朕那时候想,干脆把凤印提前给你算了,何必弯弯绕绕兜圈子。”

这就是心里喜欢一个人,想把所有好东西都给她。那凤印其实不是皇后至宝,而是他确认身份,用来托付自己的重器啊。

即将名花有主的皇帝,这回说话好像长进些了,至少没再捅人肺管子。苏月聊感欣慰,下半晌忙碌致使身心俱疲,原本回到官舍就睡的计划被他打乱了,也没让她窝火生气。

她甚至和颜悦色地同他打趣,摸摸自己的脸道:“怪我过分美丽,就算再怎么推诿,也还是让人念念不忘,所以陛下才对我格外好。”

结果他自作聪明地追加了一句,“朕对你好,不是因为你长得美,而是敝帚自珍啊。”

听得苏月一口气上不来,这个人,果真是没救了。

“我这样的女郎,哪里‘敝''了?你再惹我不高兴......”她气咻咻说,“太后说要我当儿媳,可没说一定当大儿媳。”

“什么?”他惊诧,“你果然还惦记二郎!"

真是个人身牛头的家伙,苏月不想给他好脸色了,寒声道:“陛下告退吧,我要睡觉了。”

他蹙眉道:“没我的觉你也睡不明白,别睡了,再说会儿话吧。”

“说你打算怎么气死我吗?”她恫吓道,“二十八才下定,还有好几日光景,我有余地反悔,你知道吧?”

“别别………………”他立刻服了软,放低姿态说,“朕不想再节外生枝了,朕年纪不小了,想找个好归宿,余生有人心疼。早前朝臣僚催婚,朕说三十岁前定会生子,总不能当真等到那时候。你知道外面成婚早的,三十岁孙子都会爬了,朕还孑然一

身,太不像话了。毕竟大梁江山要传承,拼死拼活打下的天下拱手让人,你舍得?"

这番话真诚中透着反思,又好像没到病入膏肓的阶段。反正余生还有生不完的气,这次就往后顺延吧。

探出手摸摸索索,她问他:“你渴不渴?我给你倒水喝。”

外面的月光透亮,穿过窗纸照进来,照在她青白的手上。那手纤柔匀称,正要从茶盘中取杯子,中途被他抓住了。他什么话都没说,握紧她不放,两条臂膀横亘在桌面上,像断了的鹊桥,重又接上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