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、第 29 章(2 / 2)

求而不得 怡米 3295 字 5天前

等几人灰溜溜退下,曹顺弓着腰走进来,“陛下,贺云裳吞石自尽,被狱卒及时制止,救了下来。”

萧承有些恍惚,还不适应贺云裳这个名字,平日也不会刻意想起此人。虽说习惯成自然,但女子中,除了黎昭,似乎无人能在他心头留痕。

“因何轻生?”

“不愿被流放。"

自古女子流放,悲惨结局可想而知。

萧承背对珠帘外的老宦官抬抬手,一道圣意当即下达。

改送浣衣局。

虽比流放强一些,但浣衣局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。

贺云裳望着细长的铁窗,万千情绪,想要见一见圣上,哪怕粉身碎骨,可失去价值的她,无人敢冒险为她通传,因为觉得不值得。

当晚,处理完奏折的帝王捏了捏鼻骨,疲累至极,他躺在床上,想起侍卫禀告的事,辗转许久不得眠。

黎昭不会与人在巷子里胡来,无非在向他传递一种情绪。

被步步紧逼下产生的逆反情绪。

无论那男子是何人,都会成为她传递情绪的“工具”。

萧承又捏了捏鼻骨,第一次对一个女子束手无策,逼紧了,事与愿违,而他一开始,是希望她心甘情愿地回头。

昭昭,明也。

是他近来最常重复的一句话。

黎昭,该是冉冉的朝阳。

要将朝阳强行射下吗?

混沌入梦间,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,坐在简陋破旧的冷宫中处理着政务。

那身影一袭青衫,眼眸锋利如狭刀,透着岁月沉淀的威严。

是年过中旬的自己。

他诧异于中年的自己为何会坐在冷宫中。

一个三岁左右的男童拿着风车跑进屋子,奶声奶气道:“皇伯伯,该用膳了。”

中年帝王未抬眼,以淡淡的口吻,纠正男童的称呼,“既过继到朕的膝下,该唤朕一声父皇,记下了?”

“记下啦。”男童揉了揉肚子,怯生生问道,“父皇,儿臣饿了,可以先开膳吗?”

“去吧,不必为朕传膳。”

男童离开后,中年帝王放下御笔,依旧俊美的面容透着沉着冷静,只是行为过于异常,他躺到墙角的木床上,伸不开一双长腿,就那么蜷缩着小憩歇息。

萧承望着中年的自己,陷入深深的不解,待睁开眼,久久没有清醒过来。

为何会做这样的梦?那间屋子又曾住过何人,会让中年的自己流连?

之后几日,萧承再没做过类似的古怪梦境,也没去往冷宫查看那间陋室的情况,他的身影总是穿梭在金銮大殿、御书房和燕寝之间,日理万机,通宵达旦,直至休沐日才得以清闲。

清早,曹顺走进内容,照常服侍帝王梳洗,却见崔济站在落地铜镜前整理衣襟。

老宦官快步走过去,憋着嗓音小声质问:“不是,怎么如此没规矩,不怕人头落地啊?趁着陛下没醒来,赶紧出去。”

都不知这书生是何时溜进来的,明明腿脚还不灵活。

燕寝防守向来森严啊!

被呵责的男子纹丝不动,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,正当曹顺生愠之际,抬手拍拍老宦官的背。

“挺像的,是吗?”

伴驾二十载的老宦官浑身一激灵,不可置信打量起身侧的男子,随即退后数步,点头哈腰加赔笑。

“像,像极了,老奴都没有认出陛下。”

萧承没计较他方才的无礼,顶着崔济的“脸”,仔细端详镜中的自己,似乎只要不开口讲话,就无人辨别得出真假。

他已经试过五个人了。

白日天气和暖,万里清霁,一袭青衫去往崔家酒铺,还未进门,就被掐腰走出来的妇人一通数落,顺便送上一记板栗。

青衫眼疾手快,扼住她的腕子,剑眉蹙起,眸光?然。

“看什么看?让你去打油,打哪儿去了?还知道回来?”

青衫松开妇人的手,不言不语,惹得妇人更气了。

“整日瞎溜达,是不是在御前失宠了?你为人木讷,哪能指望你扶摇直上!”

崔嫂气不打一处来,叮嘱一句“看店”,自己拎着水桶去附近打水,丰腴的身姿吸引到不少浪荡子的注意,包括满脸乌青的俞骋。

见着俞骋,崔嫂生出戒备,恨不能丢下桶跑回酒铺。

“别走啊,嫂子。”俞骋拦下她,肆无忌惮地打量,刚要动手动脚,被人狠狠拍了下手背。

“嘶!”俞骋看向来人,目光由凶狠变得鄙夷,这回没有远侯府的臭丫头多管闲事,光凭一个文弱书生,能顶多大事?

如同前几次一样,俞骋拍着青衫的脑袋,一下下加重力道,“上次的帐,今儿一并算。学聪明些,让嫂子陪我一次,否则,小爷会让你知道,什么叫逆我者亡。”

被拍得狠了,青衫闭闭眼,无意识抵抵腮,露出耐人寻味的笑,与今早没有被看穿时发出的笑如出一辙。

“被小爷拍傻了?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……………啊………………”

俞骋话音刚落,腹部传来重击,整个人向后飞去,重重趴在地上。

百姓纷纷伫足观望。

人前失了颜面,俞骋怒不可遏,刚要起身还击,让书生付出百倍代价,却被逼近的青衫攥住后襟,提溜起来。

莫名增了力气的青衫像抡沙袋一样,将人抡向井边,又拽起他的脑袋,一下下砸在井口,看傻了路人和崔嫂。

“崔济,别、别闹出人命!”

青衫停下来,抓起俞骋散落的头发,语气平平:“你在俞氏族谱就此除名,流放边关充苦力。”

听得嗓音,俞骋瞪大眼,缓慢转眸,眸中映出书生矜冷的样子,“你是……………

青衫拽起他的脸,用彼此才能听清的音量附耳道:“朕说的,可听清了?违令,斩。”

语落,松开手,越过愣住的崔嫂,稍一颔首。

春风徐徐,草木日渐芊绵,青衫如林壑一棵寒松,虽蓊郁,却叫人难以接近。

当黎昭听说崔济来府时,没有排斥亦或烦躁,已然习惯这个书生时不时的打扰。

替人办事罢了。

黎昭不会将对萧承的厌恶,转移到崔济身上。

她走出闺房,与迎面走来的黎擦肩,谁也没有搭理谁。

自那日,黎昭在酒楼设局,母亲以泪洗面,动了胎气,父亲焦头烂额,左右为难。黎看在眼里,虽埋怨黎昭,但碍于黎昭嫡女的身份,不敢太过造次。

至于能否忍下这口气,人心隔肚皮,谁又揣度得出。

可黎昭不打算就此罢手,她的手里还握有其余把柄。

黎昭走出后院大门,见书生站在老树旁,不由失笑,“又带药酒了?”

上几回送来的还堆积在府中呢。

青衫将酒递给黎昭,指了指自己的嗓子。

哑了嗓子吗?黎昭热心道:“是染了伤寒吗?我这儿还有齐容与送的特效药方呢,一会儿拿给你。”

闻言,青衫压低眉宇,眸光不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