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、成绩(1 / 2)

暗恋雨至 冬宜 4173 字 5天前

凌晨两点十分, 城市已然陷入沉睡,万籁寂静,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鸣笛,似石子掷入湖泊般激起涟漪。

房间里关了灯,厚重的深色窗帘将朦胧月影阻挡,温书棠缩在被子里,辗转反侧间,微弱的屏幕荧光,映照出她犹豫矛盾的面庞。

秀气的眉微皱,嘴角向内抿起,睫毛在眼下拓出一层阴影,她握着手机,看着那个置顶的梧桐树头像,想问问他有没有受伤。

指腹悬在半空, 聊天框里的字删删改改,但她却迟迟没有按下发送。

屏幕一点点变暗,在彻底熄灭的前一秒,温书棠伸出食指点了下,然后又陷入新一轮纠结。

牙齿细细磨着唇肉,呼吸声由轻到急,第四次重复摁亮时,她鼓起腮,闷闷泄出一口气。

算了吧。

都这么晚了,他肯定已经睡下了。

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。

温书棠翻了个身,将那句没发出去的关心删掉,右滑退出,就在她打算锁屏的前一秒??

嗡嗡??

顶端出现一个红色的小圆点。

像是黑暗里凭空蹦出一轮灼日,又像是从天而降的烫手山芋,瞳孔骤然紧缩,温书棠将手机塞到枕下,拉高被子,明明什么都没做,可她还是有种被抓包的心虚。

眼睫频频煽动,不知过了多久,额头都捂出一层薄汗,她才重新拿起手机,发现他发来的是条图片消息。

点开放大,画面上正是她悄悄送到二班的那些药。

指尖蜷缩了下,思绪空白的几秒,又有新消息进来。

【1205Y:是你送来的吗?】

温书棠无端想起午休那阵。

听完林晚听的话,她犹如中邪一般,不管不顾地出了学校,谁知附近几家药店都没开门,她一路跑到三条街外,才勉强找到一家在营业的小诊所。

买好药后,又一刻不停地跑回去。

初秋时分,微风瑟瑟,蓝白校服衣角被鼓起,少女单薄的身影揉碎在灿日尽头。

模糊的视野渐渐恢复清明,温书棠盯着对话框看了好久。

不想自己的心思被察觉,她最终决定关上手机,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。

隔天上午,两节课结束后,广播通知各班到操场集合,要把周一没开成的升旗仪式补回来。

阎王爷还是老样子,俗套的长篇大论听得人头晕,末尾还提了提打架事件,口气严肃地强调,说九中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暴力行为,所有人都要引以为戒。

谢欢意前天没来,遗憾错过第一手情报,好不容易熬到解散,迫不及待地拉着温书棠往二班那边跑。

“祖宗你跑什么?”许亦泽远远瞧见她,抬手拎住她衣领,“这会儿操场上乱七八糟的,要是被谁撞了碰了该怎么办。”

谢欢意瘪嘴:“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蠢。”

“没有吗?”许亦泽扬起眉梢,毫不留情地揭短,“是谁在自家客厅上平地摔到骨折,两个月都没能出门来着?”

“许、亦、泽!”谢欢意炸毛,在他背上狠拍三下,“说好以后不提这事的!”

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句嘴,谢欢意觉得口渴,转身去超市买饮料,扯着许亦泽过去替自己买单。

温书棠和周嘉让被留在外面。

想到那条没回的短信,她整个人就不太自在,身上每一寸皮肤都收束着,像根被蓄力拉到极致的弓弦。

耳畔几缕发丝散落,拂在脸颊上很痒,温书棠低着头,余光不受控制地看向一旁。

他穿着简单的白T,露出紧实流畅的手臂,视线顺着往上,锁骨深邃,脖颈修长,青筋与脉络起伏交叠,下颌线条凌厉不减。

看起来......应该是没有受伤吧。

悬着的心稍稍放下,不出两秒,又如乘上过山车般猛然腾起,直冲云霄。

腰侧覆上一道力度,明明隔着两层布料,可温书棠却还是感受到了属于他掌心的温度,似星火燎原,灼出难耐细痒。

周嘉让把人往身侧带,用胳膊帮她隔开差点撞过来的人潮。

察觉到她的僵直,他薄唇翕动,松开时淡声解释:“有人。”

温书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:“……..…谢谢。

眼瞳映出女孩的身影,周嘉让眸光暗了一瞬,欲言又止几次,才试探开口:“你是不是…………”

“棠棠!”

话未说完,谢欢意从人群中挤出来,几步跑到温书棠身边,把怀里的草莓牛奶分她一盒:“给!”

温书棠弯眼,柔声说了句谢谢。

“对啦。”谢欢意终于想起正事,扭头朝周嘉让甩出一连串疑问,“什么情况啊?听说你和人打起来了。”

“那个贺吴彦是谁啊?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提起过。

周嘉让单手抄兜,额发半遮住眉眼,长睫低垂:“不认识。”

“不认识?”

谢欢意折起眉毛,眼里明晃晃写着不理解三个大字:“那你打他干嘛?”

周嘉让轻笑一声,言简意赅地撂话:“看他不爽。”

**: "......"

眼见问不出什么,她把目标转向许亦泽,抬眉用眼神示意:“你说。”

许亦泽咬着绿豆冰,意味不明地笑起来,拖长尾音,故作神秘:“阿让这回可是为人出头。”

周嘉让乜他一眼,脸色阴沉,没好气地骂道:“滚蛋。”

温书棠没接话,眉心却紧紧皱着,指尖不自觉掐进手心,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痕迹。

正胡思乱想着,只听许亦泽拖腔拖调地呦了句:“今儿这是什么日子,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啊。”

谢欢意被搞得一头雾水:“你说谁呢?”

许亦泽转过她的头,抬手指着东南方向:“喏。”

“看见那个穿黑衣服的没?脸上手上都缠着纱布的那个。”

“看见了啊。”谢欢意点头,“怎么了?”

许亦泽打了个响指:“他就是贺吴彦。”

谢欢意扫了几眼,皱着鼻子嫌弃:“不认识,但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好东西。”

温书棠也跟着偏头,掠过往来人影,看清那人的模样后,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,手指收紧,牛奶盒被捏变了形。

即使隔着一段距离,但她还是很快认了出来,他就是那天在考场上踢自己椅子的男生。

周嘉让打的人是他?

不认识...为人出头....

零散的字音在耳边回荡,脑海中闪过一个不自量力的想法。

难道说,他是为了??

心脏重重跳了一下,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开,温书棠下意识侧头去看周嘉让。

睫羽起落间,周遭背景都虚化掉,仿佛是出了故障的镜头,清晰到纤毫毕现的,唯有那张硬朗分明的面孔。

方才看得草率,如今凝神打量,她才发现他嘴角旁的那处疤痕。

虽然已经结痂,但仍泛着刺目的血色,嵌在他冷白的皮肤上,像茫茫雪地中落了一片梅花。

所以说,他还是受伤了的。

喉咙忽而哽咽,看不见的针刺向胸口,扎进最柔软的那处,剖出一片细细密密的疼痛。

大概她的目光太强烈,周嘉让眼梢微动,侧过眸,漆黑的瞳孔与她对上。

如梦初醒般,温书棠的回神,从他的眼神中落荒而逃。

许亦泽没发觉这边的暗涌,还在看贺吴彦的热闹,望着男生一瘸一拐的模样,他拍手啧啧两声:“瞧瞧,这都给人打成什么样了。”

他搭上周嘉让肩膀,挤眉弄眼地评价:“心狠手辣。”

周嘉让收回视线,垂眼溢出自嘲的笑:“嗯。”

九中阅卷速度很快,那天上午,月考成绩陆陆续续地公布出来。

这周轮到温书棠值日,课间休息时,她把黑板擦干净,又去洗手间换了盆清水,刚要叠放抹布,就被谢欢意挽着去看成绩。

公示栏前围了不少人,费力挤到前面,温书棠在最左边那排找到自己的名字。

年级总排二十三,生化英考得都不错,语文也算中规中矩,就连让她心烦意乱了几天的数学都没有想象中那么差,反而是物理这门,低得实在有些说不过去。

唇角抿得发白,她眨眨眼,仰头去找周嘉让的成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