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、警笛(1 / 2)

暗恋雨至 冬宜 2530 字 5天前

温书棠吸吸鼻子,用那只没被抓住的手,去碰自己潮湿泛凉的眼皮。

她是不愿在他面前太狼狈的。

如果非要寻个比喻,每个独立于世的个体,都像一块隐秘的双面镜,对外映照着种种美好,对内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斑驳与阴影。

她希望他看见她好的那面。

温荣升忌日那天,他已无意撞见一次,所以这一刻,她并不想打碎那层隔膜,让他再次窥见她内里那些局促阴暗的难过。

温书棠别开头,指节在睫毛上反复刮蹭着。

但越是克制就越不受控制,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,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滚,袖口的布料被濡湿,深深浅浅是她藏不住的委屈。

“用这个。”

掌心被塞来一包纸巾,大概是觉得她现在不方便,周嘉让干脆拆开抽出一张,动作轻缓地帮她擦泪,绵软触感自眼下蔓延开来。

温书棠嚅声说谢谢。

还没来得及细问,眼下闪过什么,周嘉让半下身,看清她手腕处一大片瘀痕,刺目骇人的青紫色,几缕血丝嵌进肉里,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。

“怎么回事?”他眉心紧皱,如同在连山中生硬劈开一道沟壑,“谁欺负你了?”

喉咙哽着,像塞了团湿哒哒的棉花,温书棠没有接话,小半张脸埋在纸巾里,试图藏起那些糟糕的情绪。

周嘉让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,似暴风雨来袭前层层聚拢的铅云,手上力气一时没有收住,细腻的皮肤上多出淡淡一圈红痕。

察觉到不对劲,许亦泽出声提醒:“阿让。”

眸光微闪,周嘉让垂眼,长睫掩住眼瞳中的失控,他慢慢把人松开,手臂却像是被风托起不肯坠落的羽毛般滞在半空。

“......抱歉。”他态度缓和下来,带着几分自责与无措,“我是不是弄疼你了?”

温书棠没说话,肩膀因为过于压抑而不住发颤,她红着一双眼,转身仓皇离开。

周嘉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
“什么情况?”许亦泽看得一头雾水,后知后觉地品出什么不对,“我怎么觉得,棠妹好像在刻意躲着你啊?”

联想起之前谢欢意的话,他没忍住多嘴:“你们俩.......到底发生什么了?”

唇角绷直,周嘉让淡淡撂下三个字:“不知道。”

他是真的不知道。

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着这姑娘了,不仅不回复消息,平日也像躲瘟神一样避着他。

那天晚自习,周嘉让一直没有出现在教室。

第二节课间的时候,许亦泽在三楼转角处找到他。

“打听到怎么回事了。”

一路小跑着上来,他气都没太喘匀,胳膊搭着周嘉让肩膀说:“我不是有个朋友在十八班吗,这次他正好和棠妹一考场,说是下午考数学的时候,坐在她后面那个男生一直骚扰她。”

头顶照明灯没开,周嘉让倚在窗边,半明半暗的光线下,侧脸线条尤为凌厉,他掀起眼,眉宇间压着些许戾气:“骚扰她?"

嗓音骤然低沉,起落间带着隐忍,他拧眉追问:“说具体点。

许亦泽把当时的情况复述给他。

傍晚时下了场雨,窗上镀着层层雾气,朦朦胧胧,叫人看不清外面的场景。

周嘉让眼中也蒙着难读懂的情绪,看着斜对面那间教室,他找出关键问题:“知道那人是谁吗?”

“知道。”许亦泽点头,报出个名字,“贺吴彦。”

"......"

周嘉让低声重复,正琢磨着什么,余光瞥见许亦泽欲言又止的表情。

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墨迹了。”周嘉让斜乜他一眼,“有话就说。”

沉默片刻,许亦泽才缓缓开口:“那个,我也只是猜测哈。

“阿让。”他小心翼翼地试探,“我觉得这事和你有点关系。”

周嘉让抬眸,语气疑惑:“我?”

“对。”

许亦泽换了个姿势,单手抄兜靠着阳台:“贺吴彦也是十八班的,他喜欢祝思娴,追了应该快两年了吧。”

“虽然祝思娴之前一直没搭理过他,但他依然死心塌地的,天天跟在她身后转悠,但凡有谁说祝思娴不好,他肯定头一个就冲出来护着。”

周嘉让还是没懂,耐心在告罄的边缘:“所以呢?”

“我那个朋友说??"许亦泽顿了几秒,侧过头,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,“最近他们俩好像走得挺近的。”

"......"

眼尾收拢,周嘉让想到什么,神色似霜雪冰棱般凛然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三天考试终于结束。

或许是最近过于疲惫,抵抗力也跟着变差,温书棠又生病了。

外面天还没亮透,她懵懵睁开眼睛,脑袋里昏昏沉沉的,像是被灌了浆糊一样,四肢也酸得厉害,连起床都有些困难。

温惠给客人送衣服回来,看见放在桌上的早饭没动,敲敲门进来,瞧她白着一张脸,连忙走到床边:“恬恬?哪里不舒服吗?”

温书棠抽一记鼻子,摇摇头,嗓音沙沙的,逞强地说:“没事,可能是有点感冒。”